如此,伙房僧慧能那飘然南行的身影便深深印在我的记忆中。
不仅如此。
《坛经》曰:“此世界名婆娑,意为忍。是说不为烦恼三毒所刧夺,并乐意忍受,以能坚忍,故名堪忍。”佛之教化众生,便从学婆娑世界讲起,就是世间法。佛法便如莲花,出于污泥,而灼灼其华,不为污泥所染。但倘若只是虚空,只是清水,莲花将由何而生呢?
佛只是用莲花的“清”与“空”去照见尘世的“实”与“有”;用对真谛的知觉,点醒沉沦的迷惘。此所谓事为俗谛,理为真谛。一切有情须由俗谛论得真谛。苦集是俗谛,灭道是真谛。不周遍尘世,怎么找出世间的路?因此,若人的本性是善良,又何妨去爱,去恨,领受自然之所予,而完善自己的一生。痴情的宝玉不是参得“无可云证,便是立足之境”么?比他痴情的犹进一境,曰“无立足境,方是干净。”人生处处皆有大撒手处,此等已即是撒手处,但在未爱,未恨,未证得完善具足的人生前,何尝撒得手呢?
净手焚香读《坛经》,仿若春风化雨,荒漠沙国一股清泉,胸中涌出一片绿洲,喧嚣的尘世渐渐远去,清凉之气令块垒顿消。也许,对于我这样一个身居尘俗中,既向往明心见性而有对世俗欢乐依恋难舍的灵魂来说,这一时的解脱,便是永恒。
夜雨中,孤灯下,抚卷《坛经》,一室皆清凉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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