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
既倡“人性恶”,还有一点也应该明白,那就是,“恶’往往借权力来实现,因权力而肆虐。只有绝对的权力,才能使恶绝对地实现。而荀子为了防止普遍的恶(这一点他也开后来理学家的先河,认为人民的人性中普遍地、大量地、每时每刻地存在着、产生着恶或败德的欲念),他竟天真而荒唐地想出一种方法:用绝对的权力来防止世俗之“恶”。这就出现了荀子“性恶论”的第一大恶果:绝对的君主集权与集权政抬。他说——
树立一个绝对权力的君主,以便昭明礼义,是因为人性本恶(必须有所镇压)。
[原文:立君上,明礼义,为性恶也。《性恶》]
因为“人性恶”,所以要立一个可以“为人师”的君上.用礼义的方法来对付人性这个毒蛇猛兽。这样,君为体,礼为用,荀子的政治蓝图就一笔而就了。反过来——
去除君上的权势,没有礼仪的教化,消除法正的治理,没有刑罚的禁止,靠在一边旁观天下百姓的相处,像这样,就会强者加害弱者而侵夺之,重者欺凌寡者而讹诈之,天下的混乱灭亡不要片刻就到了。
[原文:去君上之势,无礼义之化,去法正之治,无刑罚之禁,倚而观天下民人之相与也——若是,则夫强者害弱而夺之,众者暴寡而哗之,天下之悖乱而相亡不待顷矣。《性恶》]
这里,人民不但是愚氓,而且是品性不端、顽劣丑恶的愚氓,是注定要堕落的愚氓。在这种认识基础上,荀子抬高世俗之君的地位,使之统御人民,也就可以理解了:
现在的人,假如没有遵从的法律,就会偏狭艰险而不正派,没有礼义的约束,就会悖理暴乱而不治理。
今人无师法,则偏险而不正;无礼义,则悖乱而不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