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土的文物告诉我们,这是一处定居的以农业经济为主体的文化类型,上层的时间大约是唐代,上层的唐代遗址,有秩序地摆放了多个陶缸,专家们推测这里可能是一处酒库。
葡萄作为绿洲农业的主要经济作物,很早就在吐鲁番盆地一带种植了,因为葡萄皮表面本来就生长有酵母菌,无需酒曲就可将葡萄自然发酵成酒,葡萄酒就成为一种比较易得的饮品。
公元383年,前秦大将吕光奉命远征龟兹,《晋书·载记·吕光》记述了这样的情景,“胡人奢侈,厚于养生,家有葡萄酒,或至千斛,经10年不败,士卒沦没酒藏者相继矣”。
吐鲁番著名的阿斯塔那墓历次出土了总计达万件的文书,其中不少记载了公元4世纪到8世纪期间吐鲁番地区葡萄园种植、经营、租让及葡萄酒买卖的情况。从这些史料中可以看出,在那一历史时期葡萄酒生产的规模是很大的。
近年在鄯善洋海墓地还发现了中国境内最早的葡萄藤,说明中亚的葡萄至少在春秋战国时期就引进西域了。
吐鲁番文书中有一件与龟兹有关,专家介绍说:这文书是告状,就是两个农民之间的状子,告状的人是阿梁,他是吐鲁番的,他在龟兹也有葡萄园,库车一带在当时是葡萄种得很多的地方,阿梁管理葡萄园两下里跑是来不及的,所以他又租给了另一个叫卜安宝的人,但是文书上写清你必须到冬天用一种草,或者别的什么把葡萄覆盖住,以免过冬受伤或者是冻死,但是这个卜安宝没按这个文书去做。
诉状说,现在天气渐冷,女人都盖被子了,卜安宝仍未将葡萄覆盖,请官府商量处分,官府受理后,判评卜安宝覆盖葡萄。
一纸诉状,反映了唐代龟兹的社会生活,生动而又具体,这其中有土地租赁的状况,又有葡萄种植的方法。
一件葡萄藤覆盖的小事,官府也要受理,足见葡萄在龟兹人生活中所占地位的重要。
在克孜尔第47窟中,飞天们抛撒的供奉之物中,有一种就很像是葡萄。
在龟兹古城及附近地方出土了数量惊人的陶缸,这让人们可以想见当时葡萄酒的产量,想象唐代诗人醉酒吟诗的场面……
新疆博物馆藏有一份被裁剪成鞋样的文书,也出土于阿斯塔那墓,文书的内容则是租酒的账目。
从这份《租酒账》中,我们可以知道租种葡萄亩数和以酒交租的关系:一个叫庆则的人,租种葡萄贰亩半,上年结余酒伍(斛),当年需交酒两姓另贰拾陆斛。其中两姓的姓字,引起了专家们的争议,有的认为是称酒的计量单位,有的认为表示人,还有的人认为是罂的通假字,既装酒的缸。
武汉大学历史系教授陈国灿介绍说:在龟兹这一带盛产葡萄酒,西州也盛产葡萄酒,葡萄酒有一些基本的计算单位,其中有一个单位就叫姓,姓就是姓名的姓字,根据学术界的研究,一姓大概相当于五斗,高昌、龟兹酒都是以斗作计量单位。容器是什么呢?因为在库车、在吐鲁番都发现过很大的那种陶缸,那个陶缸实际上就是酒缸,特别是在库车,曾经发现过埋在地上很整齐的一个接一个的缸,就是古代盛酒的酒器,一个缸装多少姓,现在还没有具体的测算。
库车文管所藏有一个基本完整的大陶缸,缸高1.19米,最大直径 1 米,最小直径0.5 米,以现代体积和计量单位计算,这个缸应该有500多升的溶积,至少可盛700多瓶葡萄酒,再加上龟兹都城及附近地方出土了数量惊人的陶缸,我们可以想见当时葡萄酒的产量。
1972年,在库车县龟兹故城东北区域,一条水渠旁的黄土层中发现成排的大陶缸。1982年8月23日,在龟兹故城西城墙内发现5口大陶缸。1983年11月14日,在库木吐拉古城塔院南面约200米处发现陶缸4口。1984年8月21日到9月1日,在库木吐拉村之西部河岸,当地称之为“达吾子牙”的地方,先后发现大陶缸16口,其中9号、5号缸内还发现了葡萄籽粒。
1986年10月,在龟兹古城供电所后院挖地基时发现一处缸群,共6口。 1983年9月到1991年8月,先后在牙哈乡克内西古市遗址、阿艾河谷内的炼铁遗址、科西吐尔遗址、托克塔姆古驿站、阿克斯塘等地都发现了大陶缸。
这样多的酒,龟兹人那里消费得尽,剩余的当然销往中原。
于是,长安有了许多胡人开的酒店,李白和白居易,和那些饮着美酒的诗人们,给我们留下了洋溢酒香的诗句:“葡萄酒,金叵罗,胡姬十五细马驮”“羌管吹杨柳,燕姬酌葡萄”……
身着便于骑马的衣装,龟兹人与马的关系却不是特别紧密,古国不产良马却饲养大量的驴。
今天的库车还有驴背县城之誉。
每逢赶集之日,上百辆驴车停在干枯的河道里,情景颇为壮观,库车40万人口,就有4万头驴,有人打比方说,4万驴车一次就能拉走全县的人,库车人赶巴扎时,一家一户坐在铺了毯子的驴车上,自得其乐。
2000年前,因为地处丝绸之路要冲,需要为商团驮运货物,龟兹人大量饲养驴。在克孜尔58窟的壁画中,有萨缚燃臂引路的一则故事,在萨缚引导下的商队中,驮运货物的是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