碉楼:岭南乡村的“洋务运动”(2)
2010-06-08 09:45
红毛泥 开平碉楼绝大部分是钢筋混凝土建筑,它们那厚厚的钢板门、窗和粗实的钢筋窗柱,虽然经历了几十甚至上百年风雨的吹袭,尽管锈迹斑斑,却依
“红毛泥”
开平碉楼绝大部分是钢筋混凝土建筑,它们那厚厚的钢板门、窗和粗实的钢筋窗柱,虽然经历了几十甚至上百年风雨的吹袭,尽管锈迹斑斑,却依然结实如初;楼内进口的地砖和墙砖,还有彩色的雕花玻璃,依然光鲜明亮。
今天走进开平村落,若询问一些老人,当年建碉楼的材料是哪里来的,他们一定会告诉你,使用的是进口“红毛泥”和舶来钢板钢筋,地砖也是购自国外,都是从香港走水路运来的。
“红毛泥”的称谓,很能代表开平碉楼在建筑材料上对外国的依赖。
开平华侨到了美、加之后,所见到的西洋人都是“红毛绿眼”。他们就把长着棕红色头发、蓝眼睛、高鼻梁的白种人统称“红毛”。以此类推,西方国家生产的水泥,就被叫作“红毛泥”了,而用来装水泥的大木桶,则叫“红毛泥桶”。
开平碉楼的大量兴建需要大量的水泥,致使江门海关水泥的进口量大增。据管辖开平的江门海关统计,仅1930年到1931年,经江门海关进口的水泥一共有45万担,每一担当时的重量是50公斤左右,这45万担就相当于两万两千多吨水泥。这正是开平碉楼兴建的高潮阶段。
至于做门窗的钢板、做承重梁的工字钢以及钢条、钢筋等,也随着“红毛泥”一起进口,流入到乡村的建筑工地。在开平的赤坎镇、三埠镇还因此形成了建筑材料批发的专业市场。
乡村建筑设计师
走进开平乡村,观赏碉楼和其他西式建筑时,很容易对它的设计感到好奇:这些带有明显西方建筑风格的碉楼都是谁设计的呢?
在开平赤坎镇两堡村,村民还记得一个叫余彬礼的“泥水佬”。余彬礼,字同享,因此又被当地人称为“泥水享”。据他的孙子余卓焕先生回忆:他的爷爷出生于清光绪二十五年(1899),1967年去世。余彬礼母亲的娘家是一个乡土建筑世家,他14岁就跟舅舅学建筑,干了三年,离开了舅舅,跟其他泥水师傅学艺,19岁就自己当老板,由于手艺好,揽的活越来越多,赤坎、百合、蚬冈一带都有他承建的项目,甚至工程还做到了邻县台山。工程最多时,有二十多个工地同时开工,雇工达到两百多人。他承接的有碉楼、西式别墅、村里的灯寮和普通民居等。
余彬礼天生就是干建筑的好材料,他不但懂得泥水、木工、铁器等建筑活,上过四年私塾的他还写得一手好字,他建造的许多碉楼和别墅,楼名都是出自自己的手笔。同时,他还自己做设计。余卓焕还清楚地记得,他见过爷爷自己绘的建筑图,其中就有碉楼草图,图纸上画有立面造型和平面设计,还有施工要求,很可惜这些图纸在“文革”中由余彬礼亲手烧掉了。
为了显得与众不同,余彬礼设计、建造的碉楼和别墅,都别出心裁地在楼顶部做个像台灯灯罩一样的装饰物。这是他从外国建筑图片中看到的。“灯罩”有明灯高照的意思,可以起到震慑劫匪贼人的作用。经过常年的积累,他还逐渐形成了自己其他的一些建筑特点,他做的碉楼多数是穹庐顶、圆体柱的燕子窝,廊的拱券擅长罗马的圆拱或伊斯兰的尖叶拱。这些都成了余彬礼的建筑标志。
后来,余彬礼的儿子余荣洽继承了“泥水享”的事业,搞了一辈子的建筑。余彬礼的四个孙子,也都是“泥水匠”。类似余彬礼这样的建筑世家,在开平乡村还有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