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话涉及神、物、志气和言辞四个概念,而这四者之间层次不同,先后顺序不同。其中“神”固然是主体,是最重要的;“物”这里不应该是物体, 而应该是包罗万象的“物象”的代称。此二者要产生联系靠的是艺术想象,而“志气”则指与主体所具有的才气、性格等不能分开的思想感情,是一种内在的驱动,“言辞”则是将“神”、“物”与“志气”相结合从而产生的最美的艺术形式。可以看出,这四者指出文章是情感与言辞,内在与表象的结合。而“神”与“志气”、“物”与“言辞”两对搭配,显示了“神思”在概念转换中的作用。原因就在于,刘勰认为,客观世界即“物”与人的主体意识即“神”产生感应,再通过主体的才情和表达,运用“言辞”将其描画,才能产生好文章。
从另一个方面,我们也看出刘勰提倡艺术作品要源于生活,更要高于生活。艺术想象固然也要扎根现实,但想象也要超越时空,达到飞跃。艺术创作要积极主动也源于作者积极主动的想象和联想,只有“枢机方通”,方可“物无隐貌”,若“关键将塞”,“则神有遁心”。这些都说明“神思”有不可预期的特征。
关于“意象”
“意象”是中国古代文论中出现较早的形象思维范畴的审美概念,是现代文学理论中“艺术形象”这一概念的萌芽和滥觞。在长期的历史发展中,“意象”已成为中国古代文论中富有浓厚民族审美特色的重要诗学范畴。
当艺术想象开始活动,各种各样的念头纷纷涌现,要在没有形成的文思中孕育内容,要在没有定型的文思中刻镂形象。故可以产生“登山则情满于山,观海则意溢于海,我才之多少,将与风云而并驱矣”这样的想法。刘勰超越前人提出:“使元解之宰,寻声律而定墨;独照之匠,窥意象而运斤:此盖驭文之首术,谋篇之大端。”[1]249意思是说,在艺术构思的过程中,作者使深通妙道的心灵,按照声律来安排文辞,正像有独特见解的工匠,凭着意象来进行创作。这是驾驭文思的首要方法,安排篇章的重要开端。这里“意象”即“意”中之“象”,意念中的形象。此处用《庄子·徐无鬼》“匠石运斤成风”的典故来说明意象产生本身就是“神与物游”,心物契合的产物。刘勰首次拈出“意象”这一概念及其对于这一概念的美学内涵具体而形象的表述,是符合艺术构思的基本规律的。刘勰之慧眼卓识,就在于他明确指出了“意象”的孕育和创造是“驭文”和“谋篇”之关键所在。刘勰的这一“意象”理论,对中国美学史、文学理论与诗歌创作都产生了重大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