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次起义中,还牺牲了很多年轻的生命,但却只有72具烈士遗骸被人从荒野中收集起来,合葬于广州北郊白云山南簏的黄花岗。黄花岗原名红花岗,为了纪念这些忠勇牺牲的革命者而改名黄花岗,因为黄花就是菊花,象征着节烈。
黄花岗七十二烈士中,福州人占了十九位,还有一种说法是24位。
而实际上,在起义中倒下的福州人又何止这些,留下影像的就更是少之又少了。
这就是那封几乎很多人都熟悉的《与妻书》。
1911年4月24日深夜,广州起义的前三天,林觉民在香港滨江楼挑灯写下了它。
“意映卿卿如晤,吾今以此书与汝永别矣!吾作此书时,尚为世中一人;汝看此书时,吾已成阴间一鬼。”
24岁的林觉民,人生的画卷才徐徐展开,生命的滋味还远未尝透,此时突然站到了生与死的边缘,却仍然可以从容不迫地抒写如此从容镇定的文字,究竟需要多大的胸怀,才能做到这般的心静如水?
生活在现在的孩子们,已经很难想象林觉民所处的时代了。
今天,在古老的三坊七巷里,他们可以在阳光下自由地穿梭,畅快地玩耍,纯真的笑脸在巷里巷外流淌,这也许就是林觉民他们拼却青春和生命希望换取的理想生活场景吧。
今天,他的理想变成了现实,可是,100年前,当他勇于就死时,留给妻子和家人的却是挥之不去的伤痛。
林觉民在广州被杀时,他的岳父陈元凯恰好正在广州任职,为避免清政府满门抄斩,他托人连夜赶到福州报信,让女儿陈意映火速逃离。
杨桥巷17号,这个在林觉民笔下充满温馨回忆的后街之屋,也一定让陈意映难以割舍吧。
初婚三四个月,她和丈夫漫步庭院无话不谈,无情不诉;
丈夫在日本参加革命,陈意映给予了默默的理解和支持;
丈夫从日本归来,陈意映请求林觉民如若远行就将她带上,无论生死都愿相随……
现在,所有这一切都要抛却了。
陈意映卖掉祖屋,拖着8个月的身孕领着一家大小仓皇搬到光禄坊早题巷。
早题巷巷窄地偏,夜色似乎可以洗尽所有的热闹和喧嚣,但是一个女人曾经有过的快乐和悲伤呢?……
在一幢偏僻的小屋中,陈意映暂时安顿下来。
房子的左侧,曾是一百多年前名重一时的诗人黄任的故居,二十多年后著名作家郁达夫出任福建省政府参议时,据说也曾在此借居。
可是,这一切跟丧夫之后的陈意映有什么关系呢?
一天夜里,不知是谁冒着风险将一个小包裹送到这里。
打开来看,正是林觉民在香港滨江楼上写下的两封遗书。
“吾至爱汝,即此爱汝一念,使吾勇于就死也”。
陈意映看到书信,忧伤中立刻想到了死,林觉民的父母双双跪在她面前,恳请陈意映念在家中尚有一岁幼儿,而她腹内还有一个小生命,一定要活下去。
然而,爱未死,人先去,一个只有23岁的年轻女子如何面对这天人永隔的锥心之痛?
5月19日,林觉民死去不足一个月,悲伤过度的陈意映早产,生下遗腹子林仲新。两年后,陈意映也抑郁而死,追随林觉民去了。
把林家卖掉的房子买下的人叫谢銮恩,他的孙女谢冰心在《我的故乡》一文中,曾对这幢房子有过生动的描写。
二十世纪三十年代,中国文坛上曾经活跃着闽籍三大才女,林徽因、谢冰心和庐隐,其中有两位,竟都与杨桥巷17号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而庐隐,她的出生地也在三坊七巷内,只是不知道具体地点。
会不会就在这周围呢?没人能说得清。
世事变迁,古老的小巷变成了繁华马路,一座房子也在光阴的流逝中衍生出这么多故事,与这么多名人相关联;也许这就是三坊七巷的魅力吧。
林觉民故居之外,城市的步伐一天天向前,无人能够拦阻。
而林觉民的《与妻书》,在它被写就的几十年后,分别成为海峡两岸中国人的中学教材,一代接一代地感动着后来的人们。
这是林觉民的遗腹子林仲新的全家福。
林兰,是林仲新的大女儿。
现在已经长大成人的林兰正在新式的楼房中享受着三口之家其乐融融的生活。
林兰的家离三坊七巷的祖居并不远,只有十分钟的车路。只不过,古老的坊巷生活已被现代家居所取代了。
林兰长的和祖父非常相像,但她很少提及自己的身世。
对林兰而言,祖辈的故事已远去,她更愿意珍惜和享受的是眼前的幸福生活。
林兰也在三坊七巷长大,而她的妈妈刘文业就是民国时期福州著名实业家族——电光刘家的后人。
一座房子衍生出这么多的故事,与这么多名人相关联,在其他地方算得上奇迹了,在这里却不足为奇,这就是三坊七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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