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泠印社最早的史料之一上面,明确记载了西泠印社的创立初衷:同道中人,聚集一起,本着继承前人遗产,研求金石印学的志向,创立了西泠印社。
史料中提到两个时间:甲辰年,1904年,那是西泠印社四位创始人呼朋唤友在蒋公祠初创印社的时候;癸丑年,史料写成的时间,也就是1913年,这一年,社长一词第一次出现了;昌老就是指金石书画大家吴昌硕。
令人费解的是,西泠印社早在1904年就已经创社成立了,为什么第一任社长却是迟至十年后才产生呢?
西泠印社创社于1904年,创始人共有四位:丁仁,王福庵,叶铭和吴隐。
这四个人为印社的开创和发展可以算是殚精竭虑。
丁仁出生于杭州世家,祖父是全国四大藏书楼之一八千卷楼楼主。丁仁本人恪守家族传统,做事稳重受人信赖,因此,1921年,被公举为汉三老碑迎送工作的具体实施人。
在印社早期的雅集活动中,公开展示的被称作“开千百年印学之奇秘”的西泠八家印章,都出自丁仁的收藏;印社最早的建设用地是丁仁捐赠的丁家土地;印社早期的诸多事务丁仁也是直接管理者。丁仁曾先后几次将西泠八家的印章拓制成册,成为至今为止中国印学史上最为丰富的西泠八家作品资料。
《西泠印社志稿》评价丁仁“斥资建楼,永为社产,不私所有”“虽一石一木,必期尽善而后已”“偶画蔬果,亦艳雅动人”,尤其擅长刻印。
撰写仰贤亭内石桌上文字的王福庵也出身大家,先祖是鼎鼎大名的王羲之,父亲是杭州紫阳书院院长。他本人的篆刻典雅工整,被史家评论为近代“工稳印风的代表大家”。他的铁线篆书法更是“声震京华”,无人能出其右。
1920年,王福庵任职于北京政府印铸局;1929年,又应聘到南京国民政府印铸局,任技正——相当于现在的高级技师,中华民国政府印即出自王福庵的刻刀;新中国成立后,他又推荐自己的学生顿立夫参加人民政府的印信制作。
《西泠印社志稿》评价其“精刻印,得浙派神髓”,“为人孤冷,不问世事”。
样貌安详的叶铭常被人称作“古道热肠”。他每天凌晨即起,必先刻完前天放于桌上的印石然后才吃早饭。这一习惯一直持续到他的晚年。因此,即使到了82岁高龄,叶铭仍旧是精神矍铄,谈笑风生。
1910年前后,叶铭相继完成《再续印人传》和《广印人传》,成为我国记叙印人事迹的集大成之作。
而现在的我们之所以能够如此清晰地寻访西泠印社发展脉络,全赖这位老人的苦心记录。这一部部重要的史料背后,是一个学者严谨的治史作风,也是一个普通印人对西泠印社的无私期许。
《西泠印社志稿》这样评价叶铭:为印社“擘画经营”,又“手纂社志”并付梓出版,“不独造福印林”,而且是“为湖山增胜”。
吴隐和叶铭一样,刻碑工匠出身,却极具经营头脑和社会活动能力。西泠印社创社后,他很快便在上海创办西泠印社书肆,整理出版印谱印论,并自制潜泉印泥出售。
吴隐最令人称道的还是他及其全家的捐资建社行为。从1904年到1914年间,吴隐共捐款490银元,他的妻子孙锦捐款40银元,侄孙吴善庆也为印社捐资建造鉴亭和观乐楼。
当年以吴隐的字号命名的“潜泉” 和“遁庵”落成后,吴隐特别规定,吴家子孙只能在此祭拜先祖,至于建筑及其物品等则要交给西泠印社管理和使用。《西泠印社志稿》评价吴隐“斥私财营之,举捨于社而不自私,可风也”。
这四位创始人可谓各有专长,但是,他们谁都没有当社长。
有人建议――要不就由四个人轮流来当社长吧。正当社员们对这个提法纷纷附议时,四个人却正在孤山上,紧张地筹划着社址建设,没有理会这一建议,社长的议论也就慢慢平息了。
1947年,一个叫章劲宇的社员在一次雅集集会上,曾经半开玩笑地与王福庵说起这事,章劲宇很不解,说:“我就不明白,你们几位先生辛辛苦苦创办了西泠印社却不肯当社长,一定要请别人吗?”王福庵笑着答:“我们创办印社,并不是想当社长啊。”
吴昌硕,加在他身上的名衔不可谓不多,“清代最后一位绘画大师”“现代第一位巨匠”“20世纪传统中国画四大家之首”,“金石书画大师”,于右任称其“诗书画而外复作印人,绝艺飞行全世界;元明清以来及于民国,风流占断百名家”。
1912年,吴昌硕68岁,正当艺术创作巅峰之时,声誉甚隆。这一年,他从定居的上海来到杭州,与西泠印社的朋友们相聚欢谈。
吴隐提议,何不请昌老任西泠印社社长?此言一出,立刻得到众人的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