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记》《战国策》写得妙处我以为是吕不韦给子楚在秦国铺好了华阳夫人的路那段。大功已成一半之际,子楚到吕府饮酒,酒间,子楚见赵姬漂亮便向吕不韦索要。吕不韦心里很生气。古人云,君子不夺人之好,你竟然连我的爱姬也要?此处绝显吕不韦是个胸怀大志者,他不会因为一个女子而失去已经成功一半的事业,事实上他俩已是一根绳上的两只蚂蚱,吕家早已因子楚而倾家荡产,不那么做已经不行。那么,这里有个关键的事是,当时的吕不韦是否知晓赵姬有身孕。一种说法是,吕不韦知道,而赵姬没有告诉子楚。另一种说法是,根本就没有那么回事。合该“无巧不成书”留给历史一个谜?还是文人编的好?请一思:那个嬴政无论从仁义和为人上都与其父子楚完全不同。若按性格和行为来论说的话,倒是与吕不韦很近。一个欲成大业而敢于铤而走险逼生母、杀生父的家伙,与那拿万贯家产去做冒险生意的吕不韦有何两样?从这一点上说,赵姬肚子里的孩子是吕不韦事先弄好的话也能成立。如果真是,这吕不韦可是历史第一大伟人也。天地间,如此周密计划,如此顺利地实施而成功,谁可比之?前人吕尚、周公也要望而生叹啊!但在子楚向吕不韦索要他的爱姬时,吕不韦为何是一种无可奈何的表情?写家此处写他为什么要写出“事至如此地步,他的投资不可为山九仞、功亏一篑”的无奈?他知道赵姬腹中有自己孩子,那不更是一笔无可比拟的大买卖么,要高兴才是呀。从今往后,吕家不是有了代秦称雄天下的机会么,那不比周公更好。写家为什么不那么写?试问,是写家有意卖的关子还是写家的疏忽?这倒是一时无法叫人明白。不明白也罢,历史总是有些悬念留着让后人做做文章,讨点润笔费买盅酒逐逐寒的。从奴隶社会过渡而来的封建社会,它所带来的最大的特点是什么?其中有一点不就是“家天下”么?世人说吕不韦很阴谋,把自己的儿子算成嬴家的。算成嬴家的有什么呢?他总究没有取而代之啊!从这一点上来看,吕不韦在当时,还算是一个以“天下为公”的人,他做的一切终究还是为“他人作嫁衣裳”的呀!这种作嫁衣裳已经做到了没有人能做和肯做敢做的地步──把自己的儿子真正地整个儿地给了人家。
第二件大事是前面我已经提到的灭东周。那是他上任相国后的第一个大动作。接着,他开始继续推行远交近攻的外交政策,集中兵力攻击和蚕食韩、赵、魏三国。五年间,得近70余城。有了这些城后,吕不韦把它们按秦国的行政划分设置为郡县,便于管理。他的这个作用是为后来的嬴政上台执政扫清了来自近邻敌国的威胁,也为后来嬴政一统天下放出了一块样板。殊不知,此乃大忌。对于秦始皇这样刚愎自用的人,他是极不愿意让自己顺别人布下的模式行事的。吕不韦办了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
第三件事,倒是我们要认真地说一说的。那就是组织文人对当时和历史的正反经验教训进行总结。也就是那部贬褒不一的《吕氏春秋》!
春秋,是我国历史上一个最具特色的时代,诸子百家学说大为鼎盛。我们除了可以读到孔子、老子、庄子、墨子等诸家之说外。还有一个叫纵横说的。在当时也是颇具特色并占着重要地位的一家言。苏秦能腰系六国相印,可见其才华之横灿,非历史上溯千年下沿百代再有其二的。张仪、范雎、蔡泽等把握一国之全情,游说他国,历陈利痹,取得他国国君的信任,达到名利双获的显益,也非常人所及。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朝秦暮楚习以为常,谁给好处便为谁鼓唇饶舌。这些,吕不韦不仅深深明白而且了如指掌。但他更深知这些士是才人,如用之不当,亦是祸根。吕不韦在心里蔑视他们的同时,在学问上却又非常器重。《史记》说:“当是时,魏有信陵君,楚有春申君,赵有平原君,齐有孟尝君,皆下士喜宾客以相倾。吕不韦以秦之强,羞不如,亦招致士,厚遇之,至食客三千人。”照吕不韦的想法,用这些士犹如在狐身上取一小块腋下毛。取之得当,能集出一件上好的裘皮袍。不当,则引祸于己。这里,我们要说一说中国旧文人的一种做学问的“目的”了。我们不是常听到“读读读,书中自有黄金屋;读读读,书自有颜如玉”么。读书人读书只有三件事:入仕、幕僚、做学问。这三件事却并非可以任意选择而是有前后顺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