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这种解释,“入水不濡,入火不热”不是实指一种特异性能,而是意味一种主观与客观没有任何对立,“不将不迎,应而不藏”的精神境界的象征,是最高精神境界“登假于道者”的心境状态。庄子理想人格精神境界的表象的、神话的形态,在这里获得一个概念的、哲学的形态——“道”,这是一个非常高远的、需要相当丰富的精神经历才能达到的境界。
第二种解释:这种神异性是喻指某种精神修养方法或理智的生活态度所带来的生存的安全和精神的安宁。例如《庄子》中写道:
至德者,火弗能热,水弗能溺,寒暑弗能害,禽兽弗能贼。
非谓其薄之也,言察平安危,宁于祸福,谨于去就,莫之能害也。(《秋水》)
至德者,火弗能溺,寒暑弗能害禽兽弗能贼。非谓其薄之也,言察乎安危,宁于祸福,谨于去就,莫之能害也。(《秋水》)
去知与故,循天之理,故无天灾,无物累,无人非,无鬼责。 其生若浮,其死若体。不息虑,不豫谋,光矣而不炔,信矣而不期,寝不梦,其觉无忧,其神纯粹,其魂不罢。虚无恬,乃合天德。(《刻意》)
非常明显,按照这种解释,根本不存在“火弗能热,水弗能濡”的神异性能,“个人只要有“宁于祸福”、“虚于恬淡”的精神修养,“循天之理”、“谨于去就”的理智态度,天灾人祸皆“莫之能害也”。庄子理想人格精神境界原来那种神话色彩的感性描述,在这里转变成一种思想概念的陈述——“至德者”合于“天德”的生活。
第三种解释:这种神异性是可以通过某种方术修炼而获得的特异功能。《庄子》中写道:
子列子间关尹子,曰:“至人潜行不室,蹈火不热,行乎万物之上而不傈。请问何以至于此?”关尹曰:“是纯气之守也,非知巧果敢之列……壹其性,养其气,合其德,以通乎物所造。夫若是者,其天守全,其神无却,物奚自入焉!”(《达生》)
醉者之坠车,虽疾不死,骨节与人同而犯害与人异,其神全,乘亦不知也,坠亦不知也,死生惊惧不入乎其胸中,是故通物而不惜。彼得全于酒而犹若是,而况得全于无乎?圣人藏于天,故莫之能伤也。(《达生》)
这种解释认为,所谓“入水不儒,入火不热”,既不是一种道德界体现,也不是某种精神修养或理智态度带来的安全,而是通过“守气”、“守全”等的修炼工夫而获得的一种真实的特异功能,一种特殊的“藏于天”的生理状态。
这可能是最早的气功理论了。“守气”、“守全”的理论,在很长的时间内一直包裹着一层神秘的外衣,多数人不屑于、也难以接近。但是,经过千百年来无数万术之士的摸索、残履,证明它确有很多真实的、合理的、可行的成份;它不禁使人惊叹人是一个多么宽广而深避的领域!然而它又不能在每‘术之士、每个人的同样实践中得到证验,这又表明这个理论的科学性和成熟性有待于提高;因为一种理论的科学程度和成熟程度正是以它的普遍性和有效性来衡量的。就〈庄子》来说,这一“守气”理论的提出,使庄子思想在某个局部发生了一种奇特的转化——神话向经验性质的古代科学转化,感性表象向方术性质的理论概一念转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