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葬之物暗示种族特性
船棺随葬的卵石让我们重新认识了古闽族的特征。曾有人认为船棺随葬黑、棕卵石,意味着是古闽人的生殖崇拜。其实,它应当是七闽族人的祖宗崇拜,或者叫做肤色崇拜。
马来人种以较矮小、皮肤棕黑为特征。我们先看七闽族是否符合这一特征。在《山海经》、《小雅》、《虞书》等史籍传述中,中国南方黑色人种的记载就扑面而来:“不死民,其人为黑”;“雨师妾,其人为黑色”……而有关古闽的传述,黑色人种之说也不绝如缕:“闽濮”———小黑人;“山都”———形如“昆仑人”(黑人);“南山有羽民国”———南山,即武夷山,羽民国即谬以为武夷山人能高飞,郭璞在“南山羽民国”下注“卵生”。人类卵生的神话是马来文化的特征,因此“卵生”显然是马来文化的泊来品。
再从实证上看,出土的古闽人与马来人种特点及古代记载是一致的。古闽人的身形和肤色,在昙石山人身上都有验证,从其骨骼化石上判断最高身高不足160公分,而肤色,专家称与黑人相似。武夷闽人同源于马来人种,那么用昙石山人可证武夷闽人。据此我们推论,船棺中的棕黑卵石,大约既是古闽人对自己种族卵生神话的信仰,也是对自己棕黑人种漂泊而来的肤色念想。
船棺随葬的龟形板让我们重新认识了古闽族的图腾崇拜。闽,在东汉许慎的《说文解字》注释为:“闽,东南越,蛇种。”后世人们更接过许氏的诠释,干脆把“闽”与蛇的关系钉实:“闽为山地,多出蛇之类,故门下增虫字,以示其特性。”“蛇种”的界定,从此把闽人与蛇崇拜紧紧绑缚在了一起。
图腾崇拜是一个民族的精神信仰,也是一个民族判别于其他民族的特性。笔者曾有专文论及“闽人不崇蛇”,此处从略。那么七闽族人崇拜什么?极有趣的是我们看到汉武帝祭祀武夷君时用的是鱼干,这从一个侧面再次表明了古闽族人有太多水上居民的特性。即使后来他们离水上岸并且创造了岸上文明,也仍然没有忘记自己“海归派”的身份,所以保佑他们在水上生产生活和寄托他们“乡思”的最好东西无疑就是“龟”。本来中华民族自古就视龟为神,它与龙、凤、麟一样是中国四大灵物,而它在和农耕民族相比中,更受水上民族的特别推崇,龟与水文化最密切,是水上民族的“水母”。因此龟既是古闽人眼中的神尊,也是他们与祖宗的联系,自然就成了古闽族的图腾崇拜。这就是随葬品中为什么总有龟壳鳖甲,或者龟形板的原因。
船棺流徒推断种族消亡
商周之后船棺在武夷山划上了休止符。打春秋开始,“船棺军团战略大转移”,它们越过福建分作三个方向随年代渐次递减。主要的一路溯长江而上最后到陕西,另一路顺江河而下向湖广延伸至越南泰国,再一路飘零过海散入新马泰苏门答腊等东南亚诸岛。
追踪福建上古史,不止是船棺,而是有关古闽地的文字记载和考古发现都惊人地一致,全在商周后戛然而止。我们又发现,春秋开始,原“七闽国”为“闽越国”嬗代,90余年后,“闽越国”被汉武帝剿灭,而福建无史可考时期正和闽越国寿命一致。
有关这段历史空白的研究学界也基本处于空白。人们多半采信《史记》、《汉书》所说,认为江南自古为“百越之地”,古闽人本就是古越族的族属(即古闽人是古越人的一支),因此春秋时越国被楚国吞并,失国的越人进入古闽地,闽越融合成“闽越族”。
但是,笔者却认为,后来出现的“闽越族”,并非是闽越融合出的新族,而其实是“闽地越人”;它并非真正意义的族称,而其实是后世因无诸被封为“闽越王”,人们把这时的闽地看作“闽越国”,因而从“王称”带成“国称”并带成“族称”的结果。
船棺流徙笔者认为它的真相是——越人入闽古闽人可能遭到了种族杀戮或种族驱逐,战争的野蛮撕掳了闽地的文明。越人强势入闽,古闽地血雨腥风,曾经在武夷山在古闽地上写下辉煌文明史的古闽人,只得跳上独木舟忍泪逃命,其中一部分逃向海洋,无意间划向了自己的马来祖地,大部分的古闽人背井离乡划得越来越远,只能认他乡为故乡,在死后窠臼藏棺,在悬崖上向故土翘望……
船棺,是七闽族人再也划不回去的孤舟,随着它的消散,一个曾经高度文明的民族从此消亡。
(责任编辑:地理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