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游侠,长而折节读书,几乎成为浩如烟海的史书中一个不断翻版着的原型,我们可以很容易地找到大量的例子:有些人是已成了侠而从学,有些人是还处于有侠气的阶段而从学了。侠与从学的关系,也是后来“文侠”出现的基础,亦即“千古文人侠客梦”。
《史记·仲尼弟子列传》:子路本来是个带点儿流氓习气的游侠,“孔子设礼稍诱子路,子路后儒服委质,因门人请为弟子”。后来出任卫国大夫孔悝邑宰,抗拒叛乱,壮烈死节。
《汉书·朱云传》:“朱云字游,鲁人也,徒平陵。少时通轻侠,借客报仇。”在他人生的第一时期,他是一代大侠,“以勇力闻”。到了他人生的第二时期,他摇身一变,“年四十,乃变节从博士”,刻苦读书,当起官来。
《后汉书·循吏列传》:王涣“少好侠,尚气力,数通剽轻少年。晚而改节,敦儒学,习《尚书》,读律令,略举大义。”俨然成了一个精于法令的地方官,任温县县令时,诛杀游侠奸猾,成为汉和帝时的一代名臣。
唐代文学革命的先锋陈子昂,在卢藏用《陈伯玉别传》中,说他“始以豪侠子驰侠使气”,十八岁了几乎还是个文盲。后来“尝从博徒入乡学,慨然立志”,终于成为一代文章宗师。
这一类例子太多,我们不必多举。我们想说明的是,在中国历史上,“少年游侠”一直是一个时髦的话题,而侠客也因此有了浓厚的“少年”色彩。
《韩非子·内储说上·七术》:“郑少年相率为盗,处于萑泽,将遂以为郑祸。游吉率车骑与战,一日一夜,仅能克之。”这里的“少年”们成为盗贼,已经是足以与正规军抗衡的武力团体。秦汉之时,关于“少年”的记载大量涌现,蜂拥而起的各类反秦武装,大抵皆有“少年”为其基础。战争平息以后,“少年”并未消亡,贯穿于整个汉代历史始终。“少年”成为游侠的重要后备力量和组成部分,也是游侠的十分重要的群众基础,而任侠行为则带上了鲜明的“少年”特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