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木匠手艺中有“方凿”和“圆凿”之分。学“圆凿”的擅长制作澡桶、水桶、脚桶、马桶等圆形的木质生活用品。过去由于塑料工业不发达,家庭卫生设施比较简陋,老百姓家中上列用品都是依靠学“圆凿”的木匠来做。因此,大约在八十年代以前,经常看到挑着一个担子,嘴里不停地吆喝着“箍桶噢”、“箍桶噢”的木匠走村串巷,为百姓们制作修理各式各样的木桶制品。
木头锅盖、木头脚盆、木头豆腐桶、木头水桶,在童年的记忆里,木头箍成的家具是很多的,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这些木制品渐渐地被塑料及钢制品所代替,淡出了我们的视线。但还是有一些人习惯了木桶、木锅盖,喜欢它的环保天然,喜欢它带给人们的健康元素。
箍桶匠的担子与其他手艺人的担子相比有着明显的特点,就是担子的一头有一个椭圆形的木桶,高度在40公分左右,桶盖一半是固定,另一半是活动的,可以自由开启,它的作用一是桶内用来放置各类工具,二是当作凳子使用,干活时就坐在上面。
箍桶匠使用的工具除了木匠正常使用的刨子、锯子以外,还有三件特殊的工具,就是圆刨、板凳刨和圆凿,圆刨是“革字头”的形状,用于刨桶的外面;板凳刨,顾名思义形如板凳,只不过板凳有4条腿,而它确只有2条腿,长约60公分左右,宽15公分左右,刨铁安装在凳面的中央,使用时无腿的一头搁在椭圆木桶上面,作用是刨桶帮板的两个小面;圆凿的凿头是铁质的,呈半圆形,用于铲桶的里面。另外必不可少的还有麻丝和油腻子,这两样东西是用来防漏的,制作油腻子可是箍桶匠的一项技术活,它是用桐油和石灰膏按一定比例,经过较长时间揉拌而成,其成分比例完全靠木匠自己凭感觉和经验掌握,既不能太硬,也不能太软。
箍桶在外人看来蛮简单,其实要箍好一只桶并不简单,它有好几道手脚(指工序)。木匠中分方木、圆木,箍桶是属于圆木。圆木是过硬精细活,如果一件圆木做好要漏水就过不了关。圆木活中数老式马桶最难做,从前姑娘做媳妇一只马桶要用到老,其他的傢生用破了可以用新的,马桶坏了只有修补。一个圆木师傅,只要会做马桶,其他的圆件就不在话下了。有句老话叫“马桶无沿——难得(难端)”,马桶沿顶难做,如果做得不牢靠,技术不过关,几年后就要掉下,那这个箍桶师傅就要被人骂了。
做好一个适合泡澡的木桶,其实并不简单。首先要根据制作木桶的大小,计算好所用木料的数量和长短。再使用合适木材,“下料”成大小不一的木块。用铁箍将这些木块围在一起,需要仔细“收缝”,对粗糙的表面进行打磨后,才可以“装底”。木桶初步成形后,还要“补腻子”、“打砂纸”,最后一道工序是“上桐油”。等桐油干透了,成品木桶才算彻底完工。
各种木桶材料都是采用杉木,民间也称之为“和木”,这种木材呈白色,质轻,有香味,是制作房梁和器具的上好材料。大凡准备做桶的百姓家,早早的就备好了木料和桶箍,桶箍也分三六九等,最差的要算竹箍,好一点是铁箍,最好的是铜箍。使用什么样的桶箍也反映出这个人家的生活水平,因此,若是家里有姑娘要出嫁,再穷也要打制几付好铜箍。
箍桶是体力活,把杉木剖开,削成板,板的四边要削出一定的斜度,板与板之间用毛竹销销住,再拦腰箍上一个圈,把桶箍起来,就不容易散了。章新超箍桶有独到之处,别人做的桶大都不用销,圈没了,桶就散了。而章新超的桶板与板之间,板与底之间,都用毛竹销紧紧扣住,即使没有了那个圈,桶还是能用,所以,同样的桶他的桶能卖得比别人的贵一点。
箍桶匠最忙的季节要算夏天到来之前,因为夏天每天要用澡桶洗澡,所以家家户户都要把闲置在家多时的澡桶拿出来修理一番,实在不能用的要新打一个,遇到有板烂掉的要换上新的,漏得很厉害的要请桶匠把箍紧一紧,最后再用桐油油上几遍,夏天洗澡的问题就算解决了。总之到了这个时候,箍桶的不愁找不到活,有时走到一个庄子上,能连续干上十天八天。箍一个澡桶除吃住由东家解决之外,还可以有2到3块钱的工钱,有时还会碰到用大米、菜油抵作工钱的,这一点箍桶匠们的机制还是灵活的,不一定苛求现金交易。最让箍桶匠高兴的是到那些为女儿出嫁准备嫁妆的人家干活,因为在南方,特别是在江、浙、沪一带,有这样一个风俗习惯,就是在女儿的陪嫁中必不可少的要有两样东西,马桶和脚桶,考究一点的人家脚桶还要做成高脚的,做这类活不仅材料好、招待好,就连工钱也高些,要多少人家就给多少,再说上一两句吉利话,东家高兴还能多加几文。
然而,随着塑料工业的发展,塑料制的澡桶、马桶、脚桶等逐渐进入了老百姓的生活,这些塑料桶既不怕摔,也不怕漏,更不用每年去修理,因而渐渐取代了木桶,箍桶匠的生意也逐渐清淡。进入二十一世纪后,人民群众的生活水平更是上了一个新台阶,特别是家庭卫生间的革命,抽水式马桶,陶瓷面盆,浴缸,整体浴房等等卫生洁具的出现,加之林林总总的桑拿洗浴中心使得马桶、脚桶、澡桶等用品,不管是木料的还是塑料的统统退出了历史舞台,“箍桶噢”,“箍桶噢”的吆喝声也只能成为人们的回忆,连同马桶、脚桶一起进入了民俗博物馆。
(责任编辑:小雅采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