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植对自己军事上的才能颇为自信。《太和二年疏》中,曹植如此自述:“臣昔从先武皇帝南极赤岸,东临沧海,西望玉门,北出玄塞,伏见所以行军用兵之势可谓神妙矣。故兵者不可豫言,临难而制变者也。志欲自效于明时,立功于圣世。”;怀着这种强烈的自信,曹植强烈地希望获得朝廷的重用:“若使陛下出不世之诏,效臣锥刀之用,使得西属大将军,当一校之队,若东属大司马,统偏舟之任,必乘危蹈险,骋舟奋骊,突刃触锋,为士卒先。虽未能禽(孙)权馘(诸葛)亮,庶将虏其雄率,歼其丑类,必效须臾之捷,以灭终身之愧,使名挂史笔,事列朝策。虽身分蜀境,首县吴阙,犹生之年也。”
曹操也对曹植的军事才能在一定程度上予以了认可。建安二十四年,关羽水淹七军,降于禁、斩庞德,围曹仁于樊城,宛、洛震动,许都摇荡。当此危急之时,曹操“欲以植为南郡中郎将,行征虏将军,欲遣救(曹)仁。”若非对曹植的军事才能抱有一定的自信,明哲知人的曹操断不会在这种危机关头如此调度,否则岂非玩火自焚?
在政治上,曹植也表现出了不同寻常的远见卓识。太和五年,曹植上疏魏明帝,疏中就魏国的政治弊端如此描述:“近者汉氏广建藩王,丰则连城数十,约则飨食祖祭而已,未若姬周之树国,五等之品制之。若扶苏之谏始皇,淳于越之难周青臣,可谓知时变矣。夫能使天下倾耳注目者,当权者是矣,故谋能移主,威能慑下。豪右执政,不在亲戚;权之所在,虽疏必重,势之所去,虽亲必轻,盖取齐者田族,非吕宗也。分晋者赵、魏,非姬姓也。唯陛下察之。苟吉专其位,凶离其患者,异姓之臣也。欲国之安,祈家之贵,存共其荣,没同其祸者,公族之臣也。今反公族疏而异姓亲,臣窃惑焉。”
曹操以寒族执政,执行限制世家大族势力扩张,重用谯沛宗族势力与寒族人才的治御之术。曹丕即位,从颖川大姓代表陈群之议,行九品中正制,将中央到地方各级的官僚选拔权归还给各地世族,实际上也就是等同与为世家大族们架空皇权大开方便之路。魏明帝曹睿继位,这一政策继续获得落实,寒族士人在统治秩序中渐渐被淘汰,曹魏对宗族子弟又奉行严苟的控制政策,“魏氏王公,既徒有国土之名,而无社稷之实,又禁防壅隔,同於囹圄;位号靡定,大小岁易;骨肉之恩乖,常棣之义废”,对此陈寿大发感叹:“为法之弊,一至于此乎!”宗族势力也没落了。世族势力渐渐呈现出一只独秀的局面。
对曹魏内部世族势力日渐坐大,寒族与宗族势力日渐衰微这一趋势,曹植深感不安,极力谏劝魏明帝防范“异姓之臣”、防范“豪右执政”,重振“公族”势力。然而,这一切的苦口婆心在对曹植猜忌颇深的魏明帝那里,全成了置若罔闻。
十八年后,曹芳嘉平元年春正月,河内大族司马懿发动政变,诛杀辅政大臣、宗室曹爽。曹魏政权自此完全落入世家大族出身的权臣手中。这一切,全如十八年前曹植所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