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代的“墨侠”之说
中国近代兴起过一股墨学复兴思潮,由于鼓吹游侠以张扬民气的需要,人们纷纷将墨、侠揉合起来,创立了“侠出于墨”及“墨侠一体”之说。
梁启超《饮冰室文集》之七《论中国学术思想变迁之大势》将孔、老、墨称为“三宗”,他以图表形式将墨分为三派,并解释说:(这还是传统说法,是“中”,谭嗣同则企图将“中”与“西”结合起来,见下文)
兼爱一派:此墨学正宗也。禽滑厘等为巨子,宋鈃、尹文以禁攻寝兵为务,皆此学之感化也。战国之末,祖述之者极盛。
游侠一派:凡兼爱者,必恶公敌,除害马,乃所以爱马也,故墨学衍为游侠之风。楚之攻宋,墨子之徒赴其难而死者七十二人,皆非有所为而为也,殉其主义而已。自战国以至汉初,此派极盛。朱家、郭解之流,实皆墨徒也。
名理一派:墨子《经说》上下、《大取》、《小取》等篇,多名家言。《庄子·天下篇》言,南方之墨者,以坚白同异之论相訾,以觭偶不仵之言相应。
不仅如此,蒋智由为梁启超《中国之武士道》作序时,也发挥了梁启超的观点。他说:
如墨家者流,欲以任侠敢死,变厉国风,而以此为救天下之一道也。观于墨子,重茧救宋,其急国家之难若此,大抵其道在重于赴公义,而关系于一身一家私恩私怨之报复者盖鲜焉。此真侠之至大,纯而无私,公而不偏,而可为千古任侠者之楷模焉。
他们都明确指出,侠之至大在于“公”,也就是国家和民族的利益。游侠之初起,本来并无强烈的政治色彩,但墨家却有明确的“主义”和政治理想。近代的崇墨尚侠思潮,就是将二者合而为一,以此达到改良的政治目的。这和章太炎们崇儒尚侠的本质,其实是一致的。
可惜的是,在现存的历史典籍中,已经找不到多少墨与侠相联系的实际例子。《史记·游侠列传》说“古布衣之侠,靡得而闻已”,又说:“然儒、墨皆排摈不载。自秦以前,匹夫之侠,湮灭不见,余甚恨之。”以此,司马迁在“猎儒墨之遗文”的《孟子荀卿列传》中,记墨子事亦甚简略,仅仅“盖墨翟,宋之大夫,善守御,为节用。或曰并孔子时,或早在其后”数句。说明在游侠黄金时代的西汉中叶,墨家宗派作为现实存在的实体,已经极其衰微甚至消亡,同时,人们在观念上已不认为侠、墨之间有什么源流关系,甚至认为儒、墨与“古布衣之侠”是相排斥的。而近代康有为著《孔子改制考》,却将汉代游侠全部归于墨家名下,这就实际上主要出于后人的想象,是为现实政治需要服务的。(古人写侠,已很少说侠、墨相关。但陈子昂的侠气确与他家世的墨学色彩有所关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