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显祖(1550~1616年)字义仍,号海若、海若士,江西临川人。作有传奇5种,其中的《紫钗记》、《牡丹亭》(即《还魂记》)、《邯郸记》、《南柯记》被称作“临川四梦”,享有盛名。汤显祖一生清傲,思想驳杂,性格豪迈,不为礼教所束缚,一边“慷慨趋王术”追求政治理想,一边“为情作使”写作传奇,最终政治热情冷却转为逃禅出世,创作激情却化为巨著而名传天下。“临川四梦”在哲学意义上体现了汤显祖对于社会和人生认识的几个阶段,《紫钗记》写他的“一点情痴”,《牡丹亭》写他的“生生死死为情多”,《南柯记》写他的“一往之情为之摄”,《邯郸记》写他的“一生耽搁了个情字”,这既是他对自己一生政治道路从追求到幻灭过程的总结,也是他张扬个性的主张从激烈向怀疑过渡的痕迹体现。总之,汤显祖的创作把中国戏曲带向了高深的哲学思考的层次,使之成为成熟的艺术样式。汤显祖的作品在当时就受到了社会的欢呼和推崇,只是,人们尽管极口盛誉之,却又说不出其症结,往往把其成功归于文词,如王骥德说他“婉丽妖冶,语动刺骨”(《曲律·杂论》),沈际飞说“临川之笔梦花”(《题邯郸梦》),所以后来的阮大铖、吴炳等人亦步亦趋地模仿他,就只得到皮毛。
明代万历时期的杂剧创作以徐渭《四声猿》为代表。徐渭(1521~1593年)字文长,号青藤、天池,浙江山阴人。作有杂剧5种,其中《女状元》、《狂鼓吏》、《玉禅师》、《雌木兰》四剧合为《四声猿》。《狂鼓吏》一剧,后世盛演于舞台。徐渭为文坛奇才,在诗、书、文、画各个方面都有建树,但却一生为人作幕,郁郁失志,他的一肚皮磊落不平之气全部借杂剧发出,化为凄厉的猿啼。《四声猿》的奇特之处在于其抒发情绪的激烈和高亢,行文纵横捭阖,痛快淋漓,为时人所拜服。
杂剧出色的又有徐复祚《一文钱》,王衡《郁轮袍》、《真傀儡》等,皆用笔犀利,嬉笑怒骂都成文章,这种风格把杂剧和传奇两种戏剧体裁截然区分开来。这一时期的杂剧创作形式上已经完全脱离了元代的框范,而在内容上则体现出讽刺批判社会的一致特征。
明末传奇创作一直保持了高涨的趋势,又产生了一大批优秀的作家和作品,诸如:冯梦龙《双熊记》,王玉峰《焚香记》,吴炳《疗妒羹》、《画中人》,孟称舜《娇红记》,袁于令《西楼记》,沈自晋《翠屏山》,范文若《花筵赚》、《鸳鸯棒》等。但内容大多不出白面才子红粉佳人曲折离合的窠套。其中《鸳鸯棒》敷写落魄秀才得中后忘恩负义,金玉奴花烛之夜棒打薄情郎的故事,本事来源于当时的话本小说(见冯梦龙《古今小说》第二十七卷),以其构想奇特,情节生动,传演为民间最受欢迎的剧目之一。
阮大铖的剧作值得在这里专门提出。阮大铖的《石巢四种》(包括《燕子笺》、《春灯谜》、《牟尼合》、《双金榜》)虽然极尽辞藻和结构雕琢之能事,内容柔弱奇巧,但他自己养有家班,老于戏场,所以其作品都是极适合舞台搬演的剧作,一直盛演不衰,其中是有编剧经验可以借鉴的。
明代传奇里有一些无名氏的作品,其作者多为乡塾教师、戏班艺人之类,明·祁彪佳《远山堂曲品》在著录这些剧作时把它们列为“杂调”,对之多有贬斥之词,如说“作者眼光出牛背上,拾一二村竖语,便命为传奇”,“是迂腐老乡塾而强自命为顾曲周郎者”,等等。这些作品虽然在词曲格律上比较草率,文词上比较粗劣,但由于作者对于戏场情景和民众口味十分熟悉,写出来的都是场上之曲,许多剧本的情节关目清新可喜,特别是反映了普通人民的审美观念和感情,因而受到民间更为广泛的欢迎,演出效果强烈,在各地方戏剧种舞台上长期盛演不衰。最著名的有《金钏记》、《草庐记》、《百花记》等。《金钏记》即《玉堂春》,演书生恋妓故事,其中折戏“三堂会审”脍炙人口,家喻户晓。《草庐记》以诸葛孔明为主人公,描写他的韬略和智慧,极受民间喜爱,在后世皮黄剧里演为《三顾茅庐》、《博望坡》、《火烧新野》、《七星灯》等连台本戏。《百花记》出自民间传说:江六云遭陷害,误入百花郡主宫,百花见而爱之,约为婚姻,赠剑以释。后百花郡主点将发兵平乱,斩却奸人。明·王异有改本《花亭记》,清代各地方戏里多有《百花赠剑》的出目。另外,笔花主人《摘缨会》在后世也传演不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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