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快找到商代南城墙,成为考古队顶尖的目标。在安金槐的引领下,张建中等一行沿着西墙的残垣断壁一路向南,结果发现地下商代夯土层居然和郑州老城墙西南角的贫民窟衔接在了一起。这一带的夯土墙高达八九米,底部宽20余米,呈现出一种原始恢弘的气势。于是多年来无处藏身的人们,便在城墙上掘洞为窑开辟了一片家园。
考古队员钻进窑洞勘察,墙壁上的夯土层清晰可见。土层里包含着大小不一的碎陶片,而且和白家庄的寨墙属同一时期。
为了进一步揭开谜底,1956年年初,安金槐集中力量在南城夯土墙东端布下探沟。发掘证实,地下商代夯土层沿着郑州老城向南延伸到西南角时,又向东拐,并沿着郑州南城墙下向东发展。至此,安金槐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他得到明确的答案,毫无疑问,在这座现代都市的下方,叠压着的是一座3000多年前的古城。这是夏商周考古史上的一次重大发现。安金槐在发掘示意图上重重的添上了这最后一面城墙的位置。
无可争议,这是一座早于殷墟的商代城垣遗址!此遗址四面刚好围成了一个长方形,总周长约7公里,面积达3.43平方公里。而且,处在层层叠压关系中的商代城垣显现出的不同文化信息告诉学者:这座商代城垣,历史上始终处在延续中。继商之后,西周初年分封的诸侯国——管国,最早以它为基础筑城立国的。
北京大学城市与环境管理学院教授于希贤介绍:商代的这个城市最重要的特点是天圆地方,九宫八卦这一套,中国文化的天公地道的这样德宇宙时空观念,在城市的规划布局当中,只要挖出来了,郑州商城也好什么也好,他都是四方形,为什么?中国的气候就是春夏秋冬四季,然后天上的星宿就是28宿,东方7宿,西方7宿,南方7宿,北方7宿,再加上人的悻悻道德,起的名字,东边是仁,西边是义,这个仁义礼智,这个四方放到了城市的四方来的,这套是东方文化固有的特色,是中华文化的根本。
公元前221年,秦统一六国后,这里设管县,到了汉代,城址又重新得到修缮,但将其缩小,仅利用了原来旧城垣内偏南三分之二的面积,从中筑起汉代北城墙。一直延续到隋朝开皇三年始称郑州。之后经历了唐、宋、明、清各代,除被汉代废弃的北城墙外,其它三面城墙均是在商代城垣的基础上继续利用修筑的,这才使商代夯土城垣处于包裹之中得以完整保存。今天位于郑州市中心的紫荆山公园中所谓的“紫荆山”,正是一段汉代废弃的商代城垣。
范围如此之大的城垣,加上自1950年之后先后出土的大量文物和城外多处商代制陶、制铜、制骨作坊及城内大面积的居住遗址,这一切所构筑起的神秘历史链条给予安金槐的又一反应是:此处绝非一般商代居住遗址,他应当是一处被历史尘封了许久的商代都城遗址。
著名考古学家、原河南省文物考古研究所所长安金槐介绍:这个城发现以后,我都认为既然是城,有可能还是都城,这城里边应该有宫殿区,你没有宫殿区在古代它那不可能啊,所以说就在城里边下了几年的功夫又去找,结果找到一个这个很多建房大型的就是说房子宫殿区的基础,都是夯土基础,找到了,就是这个郑州商城里边的东北部,找到地下,密密麻麻的夯土,那就说是配合基建就发现,配合基建就发现,所以说这样子以来的话就证明,郑州有可能就是商代的一个都城。
为了再一次证实自己的这一推断,安金槐钻进了浩瀚的历史文献中,商代都城频繁的迁徙,历史文献中支离破碎的模糊记忆,在安金槐的拼凑下得以还原:商汤建都亳地后,他的后世子孙先后经过五次迁都,共使用过六座城池,而在这数次的迁徙中,只有商前期的仲丁曾迁都于隞。而史料记载中的“殷时隞地”,应当指郑州商城。就此安金槐撰写了《试论郑州商代城址——隞都》一文,经过再三斟酌发表在1959年国家出版的《文物》杂志上。
安金槐介绍:记载郑州的历史,就其中提到,有一个,商朝有个隞都,有个隞都是在郑州境内。我认为安阳殷墟既然找成是商代晚期的都城,这个隞来又比商代的晚期又早,这又是一个商代前期的,那这就有可能是隞。
一次全新的发现,伴随着的必将是一场争论。郑州商城的发现也不例外,安金槐的文章一经发表,如同一颗重磅炸弹撼动了考古界,由此而导致的争论,一时间众说纷纭,莫衷一是。各种声音纷沓而至,不少人对其持怀疑态度,归结点集中在城垣上。
安阳殷墟不见城墙,不能由此推断郑州商城就不应该有城垣。考古是一门偏重于实物发现的科学。
经过激烈的争论,安金槐的观点最终被学术界所接受。
自此,郑州这座一向被人们视为小字辈的城市终于抖去了数千年来附着在身上厚厚的历史尘埃,辈分陡增,一跃变成了中国城市群中的前辈,体面的站在了本该属于自己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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