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踪、监控,警方沉着冷静;观察、试探,犯罪嫌疑人犹豫彷徨;正邪之间,进行着耐力与智慧的无声较量。
王光奎那些价值不菲的藏品,的确诱惑难挡。然而,曾经的铁窗生涯,还是令两名犯罪嫌疑人心有余悸,不敢轻举妄动。他们继续上演着“声东击西”、“调虎离山”等把戏,进一步试探警方。
2月27日,他们突然离开黟县,直奔黄山风景区,摆出一幅游山玩水的样子;随后又迅速赶往附近的火车站,购买了返回黟县的车票。
经过反复试探,并未发现警方任何动静的犯罪嫌疑人,误以为自己过于多虑,进而坚信事情谋划得天衣无缝,没有必要继续耗费时间,便打算乘火车返回黟县。
然而,他们做梦都不会想到,自己竟然是被警方特意安排的三轮车“请回”宾馆的。
1987年3月2日夜间,已经在王光奎住宅周围守候了整整7天的民警们得到线报。当天晚上,犯罪嫌疑人将要采取行动。各个监控点上,十几双眼睛,警惕地盯着王光奎的房前屋后,等待犯罪嫌疑人的出现。
半夜,杨勇跃所在监控点上的民警隐约看到,王光奎存放收藏品的房间内,突然闪出了微弱的灯光,忽明忽暗。大家低声交流后断定,可能犯罪嫌疑人已经潜入室内。
然而,由于当时缺乏现代通讯工具,外面的指挥部与屋内设伏的民警无法及时联络。
听到屋内的的异常响动,监控点上的民警迅速向小院靠拢,顺利地抓获了其中一名犯罪嫌疑人。
两名犯罪嫌疑人最终以盗窃罪被判处有期徒刑两年和一年,所有办案人员如释重负。
然而,王光奎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考虑到这些藏品差点给自己引来杀身之祸,他最终决定,将藏品全部捐献给了黟县档案馆。
后来,这起案件成为警察培训教材中的典型案例。
而两年之后,由重庆考古人员充当卧底,破获的一起倒卖文物案,与黟县的案件相比毫不逊色。
1989年9月5号,重庆市考古所的林必忠,像往常一样坐在单位大院的长椅上看报纸。
通往枇杷山公园的小路,恰好穿过考古所大院。
这时,一位推销员打扮的外地人手拿地图,匆匆找到林必忠问路。由于对方外地口声很重,交流半天后,林必忠才勉强明白,这个陌生的不速之客似乎在焦急地寻找什么人。
经过进一步交谈,林必忠惊讶地发现,此人竟然是一个文物贩子,正在急于寻找买家。林必忠灵机一动,将陌生人带到了不远处的重庆市博物馆展厅,由于对方并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而且当时博物馆门前也没有悬挂单位名称的牌子,陌生人误以为林必忠是将他带到一个热闹的地方,用以掩盖他们的对话内容。
林必忠重庆市文物考古所所长助理:他就跟我讲他带了26件文物和我们展览厅里面有些文物是比较相似的,他说如果我能帮他卖掉一些东西,他会给我好处。我就开玩笑地问,你能给我什么好处,他说他给我一个“金盖子”,这是他的原话,“金盖子”我想就是金戒指吧。
当时,从四川大学考古系毕业刚两年的林必忠,业余时间十分痴迷刑侦,总想找机会“小试牛刀”。
不曾想,这位来自浙江的文物贩子,由于人生地不熟,错把重庆当成了相距不远的成都,稀里糊涂地撞上了林必忠。
感觉到事情非同寻常的林必忠,以帮忙寻找买家为由稳住对方,抽身走出博物馆,通过保卫人员向重庆市公安局报了案。
当林必忠正在展览大厅内与文物贩子周旋时,重庆市公安局已经派人与保卫人员在馆外会合,他们计划不要打草惊蛇,先以买家的身份到文物存放地点探个究竟。
然而,大家对文物知识一窍不通,怎样才能识别那些文物呢?此时,恰好林必忠再次出来通报情况。
林必忠回忆:我说我是学文物专业出身的,对是不是文物、文物的价值我都能够基本地进行判断,然后我就进去跟这个人说我们的人已经来了,我们现在有个车,我们一块去。
毫无防备的文物贩子,对林必忠以及公安人员深信不疑,还为自己顺利找到买家而感到兴奋,他带领林必忠等人乘坐考古所提供的车辆,赶到了文物存放地点——距离重庆市40多公里的一品镇。
文物贩子的两个同伙,正在装载文物的货车旁边焦急地等待着——原来货车坏了,正在修理,而他们的头目去成都寻找买主了。
当林必忠等人将货车的棚布掀开时,眼前的一幕让他们惊呆了:车里居然满满当当码放着许多硕大的箱子,里面的文物何止26件。对方透露,这些都是他们通过“非常渠道” 搜集来的文物,十分值钱。
林必忠沉着冷静地要求对方,他要首先验看货物。深知“行规”的文物贩子,迫不及待地挑选了几个大箱子,用车运到一座偏僻的小山上,让林必忠开箱验看。
林必忠:因为看文物不能在人工的光线下看,应该在自然光线下看才能够判断它的真假、价值。把这个文物打开,我们一看确实是文物,是明清时候的青花瓷,这个青花瓷当时是不允许私人买卖的,然后我就跟程银根(化名)说,我说我们要商量一下你这个东西的价值,我们怎么买。
大家商量后迅速决定:鉴于对方车辆状况很差,文物太多,由林必忠一人守侯在一品镇;同行的公安人员返回重庆调拨车辆,将人与货物一起拉回去。
为了取得对方的进一步信任,林必忠开始与他们周旋。
由于这几个文物贩子离开浙江已经很长时间,文物始终未能脱手,车辆又坏在半路,当时身上的钱款所剩无几。林必忠主动替他们垫付了修车费用后,一行四人驾驶着那辆状况极差的货车,走走停停。没有走出多远,货车又坏在了路边。
正当大家精疲力尽的时候,前来迎接的车辆终于到了。
林必忠:和我们会合以后,就用我们新来的车子,把这个“跃进131”用拖引的方法从岔路口一直拖进城。当时重庆城是有交通管制的,大货车白天是不准进城的,因为文物部门已经跟他们打了招呼,沿途都已经绿灯放行,然后直接进入枇杷山我们博物馆的大院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