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尸的出现让湖南省博物馆面临两难选择。当时中国博物馆业界从未遇到将“尸体”作为文物保存的先例,有人从提倡火葬的角度出发,建议把女尸烧掉。
侯良介绍后来没有办法,打个电话到北京去。王冶秋说两千多年的尸体不烂,这世界奇迹呀,赶快打定律通知他们,尸体和身上的衣服都要保留,都要保护好。
湖南长沙素以气温炎热著称。马王堆女尸出土后的五月份,生活在北京的人刚刚脱去毛衣,而长沙已经感受到夏天来临,气温越来越高,千年女尸面临腐臭的危险。
专家们日夜守护着女尸为它加冰降温,他们很清楚,这只是暂时的办法,冰块一旦不能及时供应,千年女尸几个小时内就会腐败变臭。时间正在一天天过去,专家们坐立不安。
湖南医学院派专家为女尸注射了防腐剂,尸体防腐的问题暂时得以缓解。
这时候,长沙挖出“千年女尸”的消息已经轰动了国内外,每天都有大量的人堵在博物馆,请求观看。
当时的湖南省博物馆远远没有现在宏大开阔。1972年5月22日,在出土还不到一个月,保护工作尚未完成的情况下,马王堆女尸被仓促展出。每天数以万计的观众涌入博物馆,许多外地人长途奔波来到这里只为看一眼“千年女尸”,当时只有八十万人口的长沙,流动人口陡增了五、六万。
在女尸公开展览的第11天,博物馆突然闯入一位特殊观众,看到馆内馆外潮水一般的人流,他面带怒容,立即将博物馆领导层召集到一起。
这个人就是时任图博口领导小组副组长的王冶秋,马王堆女尸展出的消息已经传到了北京。
侯良:王业秋脾气很大,这是怎么搞的,这是谁的意见啊?怎么能公开展览,现在还没保护好。
几天后的一个深夜,在严格的保密措施下,马王堆女尸被悄悄运往湖南医学院一所教学楼内,在那里秘密停放了半年之久。
湖南省博物馆贴出了通告:因天气炎热,为了保护女尸,即日起停止参观。
王冶秋在马王堆汉墓考察了三天,随后向国务院作了详尽汇报。马王堆汉墓从出土到保护都在中央的指示和领导下进行,周恩来总理曾针对马王堆汉墓做过五次重要批示。
一次,周恩来对王冶秋提出,根据现在的条件,马王堆女尸能不能保存200年,让后人也看一看。
湖南医学院的医学家经过研究认为:要将女尸保存200年,首要要进行解剖,否则防腐药物覆盖不到的体内可能会变质。
1972年冬季,从北京和广州的来的八位专家抵达长沙,会同湖南方面的代表共40多人,考古学家和医学家因为马王堆女尸的保护坐在了一起。经过几番慎重研讨,决定解剖女尸。
马王堆女尸被推进了解剖室。
主刀的专家是当年只有40岁的彭隆祥教授,虽然此前他已经主持完成超过200具尸体的解剖,但是面对来自2000多年前的、举世瞩目的马王堆女尸,这将是他一生最重要的一次手术。
中南大学湘雅医学院病理学教授彭隆祥:因为它已经是两千多年,就是找不到东西,当时有这个顾虑,因为它保存保存下来了,这个成只有34.3公斤,原来这个人皮肤估计是很肥胖的,大概五六十公斤,是差去掉一半了,就是剩下的东西还能不能看到病理变化,能不能分析他的死因,这个对于我就是个压力了。
女尸的头骨被打开,她的脑膜依然完好,但脑组织已经变得松散。
女尸的腹腔即将打开,她的内脏是否安在?彭隆祥十分担心。
彭隆祥:最让我震惊的是所有的内脏都存在,都在原来的位置,不是像呢个木乃伊皮肉贴骨,那还有什么内脏,说他这里面,都萎缩,都变薄了,像肠子,它是存在。
当专家把女尸的胃囊轻轻掀开,里面居然是一些没有消化的甜瓜子,数了数,加上食道和肠道里的,一共138颗半。
彭隆祥:这个甜瓜子我们觉得很有意思,一个晓得它的死亡季节已经告诉我们,它是这个瓜熟季节,第二个我们人吃的东西以后,三四个小时所有的食物都从胃里面排到肠子里面去,都消化去了,胃的工作已经完了,那么他现在食道里面还有一颗,胃里面还有一些甜瓜子那就说明还有一些食物残留,那就证明说死的很急,这食物还不到三四个小时,等于提供一个时间,等于他是急病死的。
通过对女尸的全面解剖与病理分析,专家们发现,马王堆女尸生前曾患有冠心病、胆结石、肺结核等八、九种疾病。彭隆祥教授推断,马王堆的女主人是在2000多年前的某个夏天,吃了甜瓜后,由胆绞痛引起放射性冠状动脉痉挛,猝然死亡。也许,这就是“千年女尸”的死亡之谜。
女尸被成功解剖之后,她的内脏被分开存放,身体部分被密封在一具水晶棺材中,用一种特别配方的防腐液进行浸泡,使这件特殊的珍贵文物得以长期保存。
女尸的出现并不能独占马王堆汉墓的所有荣光,更多的三千多件汉代珍宝,在文物工作者的悉心保护下,留住了它们璀璨的光芒。
这是1972年从北京来的文物保护专家胡继高,转眼间,他已经在长沙度过了4年。
中国文化遗产研究院研究员胡继高:我当时在在湖南,帮助湖南省博物馆保护漆器。漆器钟器木器这个任务,包括竹简的脱水任务。
1976年初冬,胡继高在长沙的工作告一段落后返回北京,想不到却与另外一批汉墓珍宝不期而遇。
1972年4月,就在马王堆汉墓出土的同时,山东临沂银雀山汉墓同时出土了《孙子兵法》和《孙膑兵法》竹简,“孙武与孙膑被证明不是同一个人”——考古界争论了近千年的悬案,一夜之间宣布破解,银雀山汉墓震撼了中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