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省考古所的退休文物专家毕宝启,曾参与银雀山汉墓竹简的发掘,在竹简最初的保护工作中有过贡献。他保存了30多年的这本破旧的工作日记手稿中,记录了竹简出土时的一些片段。
山东省文物考古考古所研究员毕宝启因为这个墓当时积水积的很多。黑泥汤子,就是从烂泥里头,就好象我们小时候摸鱼摸到那些草从他合编上烂泥里头摸到那些草的感觉是一样的。它就是一堆,一摊一摊的。
中国文化遗产研究院研究员吴九龙:这个如果手重一点,它就断掉了,如果你轻轻一搓,它就完全成一个,成一些絮状的像粉末一样,就化了就没有了。
这些脆弱而又极其珍贵的古代文献,最初并不被人认识,在发掘中由于操作不规范、进度过快,很多竹简遭到了损坏。1972年,毕宝启和吴九龙作为山东省博物馆的工作人员出差来到临沂,恰巧目睹了发掘现场,在竹简的身份还不能确定的情况下,他们连夜打通长途电话,向上级请求暂停发掘。毕宝启在日记中写道:“已请示暂停,鉴于竹简的重要性。”短短一行字,记录了国宝当时危险的境地。为了保护这些脆弱的竹简,专家们想出了行之有效的办法。
吴九龙:是用塑料片,从这个简的底部,从这瘀泥里面穿过,把它拖在这个塑料片上,然后在这个塑料片上再用一个木板,再把这个塑料片拉在这个木板上,然后再这样托起来。
当竹简被小心翼翼地托起时,这些珍贵文物已经面临损毁的危险,2000多年地下的岁月,让它们吸饱了水分,一旦暴露在空气中水分蒸发,就会永久地变色和干瘪。
如何为腐坏严重的竹简脱去水分,同时保持饱满的外形,恢复鲜亮的颜色,以便永久地保存,若干年来,一直是文物保护专家关注的难题。
1976年,胡继高得知一些银雀山汉墓竹简已经在北京,一些专家正为它们的保护问题一筹莫展,他主动要求想去试一下。
1976年的寒冷冬季,在北京一间极其简陋的实验室里,胡继高裹上大衣,独自一人,开始了艰难的竹简脱水实验。
实验的难度远远超出了胡继高的预想,他发现银雀山汉墓竹简与他此前接触的马王堆汉墓竹简不同,银雀山汉墓竹简由于长期被墓坑中的积水浸泡,大部分腐坏和变形得十分严重,传统的脱水方法已经不适用这些竹简。
在经历了若干次失败和反复之后,胡继高认为有必要借助更高的科技手段进行探索。他请北京造纸研究所对竹简的超薄切片进行电子显微镜观察,最终证实了他对竹简变形原因的推想。
从放大的一片新鲜的竹子中,我们能够看出,细胞壁中充满了纤维素、半纤维素、果胶等物质,它们的存在令整个细胞饱满充盈,从而保证竹材的完整与光鲜。银雀山竹简在地下经过两千年的埋藏,细胞中的各种有机物质已经腐蚀消失,只留下一个个饱含水分的细胞空腔。一旦竹简从地下被挖出,经过自然干燥,细胞中的水分蒸发,细胞壁因失水而干瘪、破裂,从而造成整个竹简的干裂、散碎。
胡继高:后来我得出一个结论,就是凡是腐朽严重的木器,必须增加填充材料,至于增加什么样的填充材料还要再做实验。
胡继高对能够获取的各种材料一一进行试验,最后大胆地采用了西方用来保护油画的一种天然树脂:乳香胶。
饱水状态下的一片竹简,竹材细胞中充满了水分。
胡继高首先用高纯度的酒精将细胞中的水分置换出来。
之后用乙醚将细胞中的酒精进行置换,让细胞中充满高纯度的乙醚。
最后用乳香胶代替乙醚,填充到竹材细胞中。乳香胶是产于东南亚的一种天然树脂,具有良好的透明度和粘合性,稳定而又不易挥发,它的填入令竹简不会再因为失水而破裂变形。在这若干次复杂的化学置换中,腐坏的竹简奇迹般地恢复了竹子原有的质感。
虽然,胡继高的实验成果最后并没有应用于银雀山竹简,但由他确立的保护思路,几十年来成为出土竹木漆器科学保护的重要参照。
如今,更多、更先进的科技力量被投入到文物保护中。
在马王堆女尸出土整整30年后,2002年,中南大学湘雅医学院为女尸做了一次全面检查,发现除了少量蛋白质和钙离子流失带来的微小变化,女尸的许多科学指标与三十年前基本一致。主持这项工作的罗学港教授认为:三十年前对马王堆女尸的保护是成功的。
收藏在山东省博物馆的银雀山汉墓竹简原件,共4700多枚,它们已经在试管中被慎重保存了30多年, 文物保护人员定期为他们更换防腐药剂,并随时监控和记录数据变化。为了留住这些脆弱的国宝,除非特别重大的原因,它们不再接受陈列和展出。现代科学技术对文物保护事业的渗入,让我们在今天依然能够瞻仰这些璀璨的国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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